文︱主笔 Vincent
如果从第一家比特币交易所Bitcoin Market开业算起，数字货币交易所行业迄今已八年有余。这期间，行业巨头起起落落，新锐入场复又天涯。无论如何，这个行业从未平静，其变化一年更胜一年。
2018年年初，交易所如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在外界看来，交易所处于食物链顶端，单凭手续费就能旱涝保收。“上半年，二级市场比较活跃，交易所风头正劲，无数人削尖脑袋想分一杯羹，做项目的、做媒体的、挖矿的都想开交易所，一窝蜂地涌入交易所赛道。我外出参会认识的商务负责人中，至少他们的一半‘东家’都有交易所业务。”这令彼时进入交易所供职的高倩印象深刻，盲目与狂热由此可见一斑。
稳赚和暴富的交易所神话无疑是数量陡增的诱因。据加密货币数据分析网站CoinMarketCap1月27日显示，尚有交易所16428家。这在2017年底创办数字货币交易所IDAX并于2018年8月抽身离场的coinbucks.top CEO Cary看来，2018年交易所行业波诡云谲，币安、IDAX等冲入第一梯队后位置趋稳，FCoin昙花一现后快速泯然众人，更多新面孔来不及亮相便凉了。但一年下来，交易所大格局并没有发生太大变化，头部仍是币安、火币、OKEx，其它入场者无不沦为配角。
年关将至，对于身处区块链行业的人们而言，最贴切的年度符号便是“寒冬”，而交易所行业亦是如此。据一位不愿具名的业内资深人士统计，2018年国内消失的区块链项目有940多个，交易所占三分之一。
最近两个多月以来的动向表明，面对监管趋严、币价跌底、用户离场的三重压力，数字货币交易所行业正在悄然孕育着新的一波浪潮，而这或许预示着即将迎来一场残酷的较量。
中小交易所再难出头
按理来说，IDAX做到全球前十实属不易，足以自傲了，但这并没有令Cary沉迷。他认为，交易市场已经分割的很清楚了，在缺乏增量用户的情况下，头部交易所难以撼动。
前FCoin工作人员王欣爆料，FCoin在很短时间内遭遇滑铁卢，其直接原因是缺流量。虽然FCoin一度交易量很高，但核心用户群体不多，靠市值管理团队、做市商把交易量撑起来必定不能长久。在当前市场环境下，她认为，中小交易所难有良机，唯有需要自嗨或者自欺的人才会开数字货币交易所。
同样，已离开交易所的高倩也表示，中小交易所难有出头机会。
她说，“市场对于中小交易所并不友好，因缺乏交易深度和用户沉淀，好的项目方瞧不上，差的项目方憋着劲想从你这儿割一波韭菜。另外，高昂的获客成本与偏低的转化率也是一个难题，即便吸引来用户，一些人抱着撸羊毛的心态紧盯糖果，另一些人根本不参与交易。”
在高倩看来，新入场者本来就收支失衡，加上币价滑坡，“就地卧倒”或跑路的自然越来越多。2018年6月20日，国内一家名为“86BEX”的数字资产交易平台在上线一周后，留下一封《后会有期！》的公告便关门大吉了。这无疑放大了数字货币交易所行业极其残酷的一面。
△86BEX团队发布《后会有期！》公告。来源：86BEX
依一位交易所运营总监Cathy Xu所说，进入2018年下半年后，约50%-60%的中小交易所面临着倒闭关门。
对交易市场颇有见地的日本CoinFit交易所商务负责人Cypress告诉核财经APP，交易的本质是通过人对交易标的市场价值主观地判断和客观的需求做的价值转换。如果违背了这个金科玉律，必然不会持久。按照2018年交易所行业的普遍做法，单纯依靠补贴、返利、抢流量来瓜分市场蛋糕，待热度褪去，一切又回归平常。所以，可持续才是王道。
1月24日上午，火币创始人李林发出题为《不忘初心，砥砺前行！》的火币全员信。李林在信中表示，2018年火币全球交易所交易量突破2000亿美金，手续费收入突破5亿美金，同比2017年增长均超过100%。
△李林致火币全员信。来源：火币
亮眼的数字为火币的2018画上了句号，但纯利润尚未透露。火币全球站CEO翁晓奇在接受核财经APP采访时表示，很多人认为交易所是无本万利的生意，这是不对的。开交易所需要很多成本，比如服务器成本、研发成本、运营成本、合规成本等等。
头部交易所打响新年战
2018年硝烟未散，2019年战事又起，而在Cary眼里，有资格参战的仍只是头部交易所。
币安作为交易所“出海”的领头羊，在核财经APP2018年数次采访中，币安联合创始人何一均奔走于各国。
“去欢迎我们的地方，用最简单的盈利模式，做合法的生意。”何一表示，很多国家对数字货币交易市场仍持审慎态度，但也有很多国家和地区的态度积极，比如马耳他，新加坡，乌干达等。去年，币安在乌干达和泽西上线了法币交易所，今年计划再开设十几家法币交易平台。另外，币安还在开发基于币安链的DEX（去中心化交易平台）。
对于中心化交易所研发去中心化交易平台的缘由，很多人不能理解。何一坦言，其实就像腾讯有QQ，还做了微信一样，我们要不断与自己竞争。
相较于币安，火币高管在国内露面更多。
翁晓奇表示，火币一年来取得多项成绩，其中就包括：一，年初火币积分HT诞生；二，拿到了日本007号牌照、美国MSB牌照及部分州的MTL牌照、欧洲直布罗陀的DLT牌照；三，火币中国落户海南等。
12月，火币合约正式上线，这被外界认为是盘活存量用户，兵行险着的做法。Bibox VP向丹认为，这不仅让用户多了一个新选择，也给火币增添了新契机。
“作为近一百多年来金融市场的有效对冲工具，合约是每个有波动市场的必备品。”向丹说，“熊市里，用户更需要用合约来对冲风险。如今几大交易所都先后推出了合约，但由于数字资产行业的特性，仍需在发展中不断完善。”据她透露，Bibox近期也会推出自己的合约交易产品。
2019年布局方面，翁晓奇向核财经APP表示，火币会围绕监管相对成熟的国家和地区进行重点布局，美国、日本、韩国、欧洲等市场依然是下一波牛市的兵家必争之地。
与火币相比，OKEx是国内投资者接触的时间较长的合约交易平台。据了解，自3月份以来，“维权”事件始终与这家交易所相伴左右。对于核财经APP的采访要求，OKEx方面婉言拒绝。而OKCoin北京总部楼下，每日仍有“维权者”徘徊。刘晓东告诉核财经APP说，“我是从9月中旬开始‘维权’的，因为天冷又逢年关，坚持到现在的‘维权者’已不多了。”
“合约交易对投机者与交易所而言，都起到了‘四两拨千斤’的作用，但也很容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ALiCoin交易所商学院王迪说。
从动向来看，去年12月19日，OKEx官方宣布已正式上线永续合约实盘；今年1月25日，OK集团发布了《OK集团关于完成收购前进控股集团（01499.HK）控股权的公告》，布局思路已初现端倪。
△OK集团关于完成收购前进控股集团（01499.HK）控股权的公告。来源：OK集团
需要指出的是，去年8月21日李林斥资6亿港元收购港股主板上市公司桐成控股73.73%的股权后，至今尚无进一步消息。Cary推断，OK集团将现有区块链业务打包上市为时尚早。
监管与大鳄是最大变量
对于数字货币交易所行业来说，监管与资本大鳄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达摩克斯利之剑。从Cary抽身离场的缘由来看，似乎任何一点出现异动，都会令全行业如临大敌。
也正是那个时间节点，监管层面频频出招。从金色财经在内的一大批区块链自媒体微信公众号被突然封禁开始，到北京市朝阳区金融风险防控工作领导小组办公室下发了一份文件《关于禁止承办虚拟币推介活动的通知》，再到银保监会、公安部等五部门共同发布《关于防范以“虚拟货币”“区块链”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的风险提示》，监管方面连续重磅“出击”。
显然，监管风暴之下，全行业变得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也加速了市场的冷清。Cary据此判断，监管趋严下市场萎缩更甚以往，故此IDAX已很难超车。
与Cary换道谋发展不同，头部交易所自2017年“94监管”算起，严监管下求生存已成不变的命题。
“监管是一件好事，有利于规范整个行业的上下游。交易所更应该主动拥抱监管、坚持合规，而不应该是逃避监管。”翁晓奇认为，随着全球共识的加快，几个主要的国家都提出了合规具体要求，短期内会有一些影响，但对整个行业长期稳健的发展来说是好的。
另外，何一接受核财经APP采访时也表达了相似观点。她说，“市场波动与监管政策的影响是阶段性的，币安更看重长期利益，就像在海上坐船，放眼远方才不会晕船。”
而Cary还指出，交易所行业亦逃不脱“大鱼吃小鱼”市场游戏。据他观察，资本大鳄已在交易所周遭屡屡现身。
在他看来，近年来海外资产配置成了一种新的投资趋势，金融行业在商业模式和产品服务方面创新力度很大。Cary举例称，中国平安旗下创新式综合金融理财平台“平安一账通”与全球领先的社交投资网络e投睿强强联合为海外投资提供了更多可能。因为，在e投睿平台上，用户不仅能够交易外汇、大宗商品、欧美股票，更重要的还有加密数字货币等产品。
“试想，如果平安一账通的400多万高净值用户入场，当前所谓的头部交易所谁能抵挡得了呢？”Cary说。
上个月，据外媒消息，ErisX从纳斯达克风投、富达投资、比特大陆等机构筹集到了2750万美元资金。随后，纳斯达克证实参与了这轮融资，但拒绝透露具体金额。
2018年12月31日，Bakkt完成了A轮超过1.8亿美元的融资。据“福布斯”报道，Bakkt最着名的投资者之一是Horizons Ventures，而Horizons Ventures是一家由李嘉诚创立的香港风险投资公司。资料显示，该公司最早于2013年投资了比特币支付处理软件BitPay，还于2016年投资了区块链技术提供商Blockstream。
“一旦市场放开，论资金、论用户、论品牌背书，这些机构都能甩开我们几百条街。”Cary对此表示。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高倩、王欣、刘晓东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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